東芒學詩 --

作者: 东芒人

 

东兴关帝庙感赋 (古风诗韵)

 

肃穆帝庙烛影光,烟波缭绕阁楼。

拜结桃园英名起,勇斩华雄惊虎牢。

   千里单骑写忠义,七军水淹演略谋… …

悠悠华夏编年史,神威大德表关侯

 

2017写于东兴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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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编者:出于需要, 改换了文中的两个词和取消一个句子, 特此向作者表示歉意 (建议将红字刷掉, 采用蓝字)

 

北越芒街: 我童年游玩之地

 

撰文/沈季龍

“北仑江之滨,群英学校缘尘;北望伏波塔,南枕高山屯;山苍苍,水潾潾 ……。”这是北越芒街群英小学校歌的头几句,道出了芒街环山抱水人文孕育的好地方,更说出其地势的险隘,及民风对东汉伏波将军马援的崇拜。

 

1940年我生於芒街。1954724日天未亮即随母亲匆忙慌张离开芒街,先至海防而後堤岸。在那时刻点上,我快乐的童年就因南北越分割而结束了!           

 

自我识事开始,我就很顽劣,而芒街及中国的东兴正是任我撒野的好地方。芒街当时以一铁桥横跨北仑江与东兴相通,去来由我;而我沈家在这两地都开设“安泰昌”中药店,我常被差遣至东兴取药材而玩过了时间,回来挨母亲鞭打一顿,但依然如故。

 

芒街的地形走势:因桥头区段有山,所以地势高,但高低不平,房屋都沿着“芒街河”---北仑江的支流,贯穿街南流入海---东岸的芒街路两旁而建;到了“红桥仔”区段,地形才展开平坦,缓延至以“五划楼”(北越海宁区首长黄亚生的官邸)为起点的“拉紧根”区段;“拉紧根”再过去就是有名的茶古海滩了。

 

“红桥仔”区段是芒街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其中大街小街横街互相交错,房屋栉比鳞次;但最接近“高山屯”的住宅,都与“高山屯”有很大的空旷距离;座落在此区段的群英小学中华会馆关帝庙都建连在一起,且与寜阳天主教堂法国医院近在咫尺。

 

“高山屯”是“红桥仔”平原区段凸起的一座山。山有多高多宽不得而知,只是令人望之巍峨而已!当时大人们说山已挖个中空,其内部规模都未听说过;但住在芒街的人都知道常有法国佣兵 (可能是黎扬伞兵团:由法国德国西班牙摩洛哥等职业佣兵组成饶勇善战的部队──《越南历史》吴钧着)空降芒街,与黄亚生部队驻守其中。我最接近“高山屯”的一次,就是在南北越分割前不久到其山脚捡拾废弃的军用电池。

 

“高山屯”是军事重地,占领它就占领芒街,难怪在我懂事之,越共至少有两次对其袭击。每次都在星期六下午,他们趁法军休假在“高山屯”附近足球场与华人踢球时发动攻击。作观众的我们,每当一听到由远而近像放鞭炮的声音逼近时,抜腿就往家的方向奔跑。回到了家 (芒街路71号,“高山屯”就在家的)气喘着也得尽快协助家人将数片店铺门板搬到定位并关闭顶住,然全家躲入设在家里的防空洞,彻夜听着外面传来的机关枪手榴弹及大炮呼啸而过的声音。

 

翌日早上,枪炮声停止,听到广播车广播已击退来犯才敢开门窥看,但见有人将街边的尸体搬上十轮大卡车而去。战事过了又一切如常,这似乎是当时生活中的另一种点缀!

 

芒街的山坵上都设有碗厂,几乎都座落在桥头区段,只有一家叫瓦瓷厂的座落在“拉紧根”货客轮船码头的对面山上。我曾问过吴成萱四舅父,芒街桥头除了外公(吴仕华帮长)开设的协华成碗厂外,还有那几家名称?他如数家珍告之:从桥头数起,依次是广裕隆丶协华成丶裕盛隆丶裕丰厂丶广南隆广生隆广兴隆兆丰李盛记元兴隆新广茂泰栈丶普利瓦瓷厂,还有在东兴的罗浮等十五家(若有误漏,请乡亲指正)

 

前面说过那条贯穿芒街入海的“街河”,不仅对碗厂的制成品用舢板运送方便,更是生活用水之源。这条河的西岸,是一片田野农地,远山苍茫。日落霞晖,一览无遗。

 

芒街的气候四季分明,夏天时大家都到这条河来游泳丶划船,或在岸边钓鱼捞虾;水清见底时,常看游鱼成群,在阳光照射下,鳞光闪闪,偶而吸引“高山屯”的佣兵携手榴弹前来炸鱼,我们小孩子乐得跳水捉鱼。如遇十万大山爆发山洪时,这条河就浊浪淘淘,轰隆声的水势会涌上岸来,我们小孩子在马路玩水又乐了;洪水将退时,碗厂的工人立即在“红桥仔”的入水口放下拦鱼网,等水退至看到一大群从十万大山来的大鲤鱼时,工人就下桥抓鱼,条条抱上岸边来,竟比我们小孩子又大又重。这条河在冬天,有时冷到水气冒烟,我们上学也得携带火炉了。

 

我小时候常听我父亲辈讲我听不懂的Ngαi(客家话),母亲即讲白话。虽同是广东防城人,言语却不同。来才知道,住在防城市的讲白话,住在防城乡下的才讲Ngαi话,如芒街首长黄亚生就是防城乡下的那梭人,我父亲是那禄人。中国壮族自治区有“那”字开头的乡村似乎都讲Ngαi;但住在芒街的华人以讲白话为主。

 

华人移民到芒街,从1867年开始。当时广东巡抚鼓励客家人移民到高州雷州钦州廉州开垦荒地,每个成人发八两银子,未成年者发四两,是大批客家人迁入钦丶灵四府,一部份还继续迁至北仑江以南的北越海寜地区。1885年第二次鸦片战争,清朝战败,中法签署《天津条约》,将北仑江以南的土地划归越南管辖,从此生根落户於海寜地区的华人就被归类为“侬族”(《南越第一共和兴亡史》唐向宇着);但思想文化仍然是中国传统的。

 

拿“群英小学”来说吧,它就是一所中文学校,升中华民国国旗,唱中华民国国歌,课本都是中正书局出版的。“平民学校”亦是。其他学校如座落於“平民学校”对面丶凹落的一大片土地上,即是教中法文的“法侬学校”;其他学校如靠近普利碗厂,成立1952年的“行政学校”(《黄亚生先生传奇平生》冼锦雄着);又如在“法侬学校”与“群英小学”之间“红桥仔”旁的“师范学院”;但最奇特的一间学校,就是位於五划楼官邸旁的“少生军校了”,它招收与当时我们年龄相若的学生。每看到他们拿小木枪操练有时还参加我们称为二少的黄亚二(黄亚生的二公子,改名黄家球)带部队游街的行列,就令我很羡煞!以上所述的学校,除“群英小学”外,都是免学费的。

 

芒街通往中国东兴的铁桥被封1949年大陆解放,中越双方卫兵巡逻到桥的中线再折返。如此这班别具一景。铁桥未封闭前,桥头因有夜总会的关系,特别热閙。夜总会的花园与我外公吴仕华帮长的三层楼高之大宅园(吴园)有侧门相通,我常常得以到其花园去玩。桥封闭,夜总会没有了。桥头白日几无行人,只见桥之对面挂上了巨幅的史达林和朱德的照片,入夜更是一片死寂!

 

不过,在铁桥封闭,我曾站在“吴园”屋顶平台看对岸人民排成一条长龙跳秧歌舞活动;也曾与同学从西岸偷偷坐他家的渡船,在“伏波塔”下的津口登岸到东兴去玩,回来时天已黑,被母亲追问,挨了一顿作为警

 

另外特别的一种警,就是“芒街河”不时从北仑江上游飘浮而来手足捆绑的尸首;因为大陆此刻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土地改革”的阶级斗争,尸首是被斗争而死的地主。

 

1954723日下午约四时,我踢完足球走出“群英学校”大门,顿感气氛异常,回家途中没有行人,到了家却见大人们抱头痛哭,平常难得一见的亲友都出现了,纷纷劝我母亲说:“大姊,你赶快走啊!”(“大姊”是芒街街坊对我母亲的尊称,因她是吴家的长女,後来母亲告知,难得一见的亲友是共産党员。)当时我不知发生何事?晚上母亲只告欣我们兄弟姐妹六人,明天一早全家去海防,并整理出一叠文件及名册丶图章印信等,命我到天井空地焚烧殆尽始可睡觉;在焚烧中瞄了一下文件,才发现父亲是中国国民党驻芒街直属支部常务委员,而他此刻正在海防。

 

翌日晨色蒙胧中,母亲已备妥人力车,将我们七人和简单行旅载至“拉紧根”轮船码头;虽临时买不到船票,但船公司是亲友何家开的,得以通融挤上轮船甲板;正好此时从海防开来的另一艘轮船靠岸,一看就看到归心似箭的父亲站在船的边缘准备跳上岸,经大家呼叫,父亲即越船团聚,一起离开芒街,展开向南远行之路!  

 

再看见芒街时,已是离开她5520091029日的事。景物全非堪可形容。我再见的芒街,不但因战事把原来全部房屋炸毁,然马路重辟,房屋重建,且昔日清澈见鱼的“芒街河”已变成了黑水渠了,唯一仍在的是建1926年的寜阳天主教堂,在十字架之上空,鸟瞰芒街文物残酷的变迁,想天主也会有点不忍吧!

﹝本文原載自由僑聲雜誌 2016

 

补充参考意见如下:

1)一九六年始建歌龙桥时,政府将芒街河称为“歌龙河”(Sτng Ca Long)

2)“拉紧根”(当地越人称为gốc khế) 在“芒街河“南段,接近“三叉江” (芒街河分支处),并不接近茶古海滩。

3)“群英小学”解放后易名为“芒街市华文小学”,接近“芒街大教堂”和法国医院,但并不接近宁阳天主教堂。宁阳教堂(今还存)是在三叉江口的南岸。

4)“瓦瓷厂”应该是人们常说的“缸厂”。

5)“元兴隆”应该是“元昌隆”。碗厂另有其他厂的名字是:“新华厂”、“新民厂”、“新生厂”、“周帮厂”、“瓜厂”等;但这些可能是曾经用过或解放后改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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