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起家,在垃圾场上起洋楼

 

王乃华

 

        1979年被调到离荣市50公里的一所山区中学教书。有一家姓钟的叫钟乔生的荣市华人也被逼迁到那里居住。由于他驼背,荣市华人都叫他“驼背生”。他原是荣市“前锋”制帽合作社的会计。乡政府安排他家住在离我任教的学校不远的一座荒山上。钟乔生的大女儿当年考上高一,在我学校读书。由于我是华人老师,她对我特别亲近,经常到我房间玩,谈心。我也抽空到过她家看望:只见一座荒山,一个家庭,四周只是荒草,什么也种不上。她母亲5天一次赶集,靠做一些小买卖赚点钱,买五千越盾木薯供全家老小吃三天,哪里有米饭。光是她家,连我们做老师的每人每个月13KG也只有1KG 大米,其余的就是玉米,颗粒黑面或木薯,番薯。生活太苦,她父亲申请乡政府卖河粉(PHO)也遭拒绝,看来暗无天日,怎么过日子。

        我校离火车站很近,我每周星期六晚都坐火车回荣市看望妻子和儿女。那天,钟乔生和他的大女到我房间坐等火车。火车从顺化回来了,我们三人挤上火车。两个小时后火车开到荣市车站。我回家,但看着他俩父女无所去向,便把他俩带回我家过夜。当晚俩父女就睡在我家的地板上。第二天清早他们告别了我们,不知到哪儿去了。

        星期一我回学校教书,第二天就见他大女来我房间告诉我:她爸爸吊颈自杀了。我觉得她太可怜,便把床底下我刚收获回来的木薯十来公斤放进一个铁桶叫她带回去。这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可以说是“雪中送炭”,够她全家吃饱一天。

        第二天,我直接到她家去慰问,她告诉我那天清早起床不见父亲,走到门前才见她父亲在门口的一颗树上吊颈了,还煮好筛木薯放在台上,木薯还在冒热气。台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爸死了之后,你们母女全部回荣市谋生,在这里活不了!这就是她父亲的遗嘱。

        几年后,我又被调回原来的学校。才打听到那年他们母女回荣市之后没地方住,以前的房子卖给人家了。母女们只好到大市场后面的垃圾场搭一个棚,算是有个地方避风雨,遮太阳。可是白天苍蝇太多,下雨天臭气冲天,尤其是晚上蚊子太多无法睡觉,就只好走到“前锋”合作社的屋檐下躺在地上入睡。白天就到市场上觅食,什么工都做,一天混过一天。这样不知道经过多少年,孩子们渐渐长大了,全家刻苦耐劳,省吃俭用,把茅棚扩建大一点,也在旁边建多两个茅棚。直到某一年,市政府建一条马路经过他们住棚前面,从此这里生意兴隆起来,许多商家都要找寄货的地方。他们住棚也给人家寄货,每月的收入也渐渐多了。不几年,他家够钱起三栋三层楼洋房,姐妹每人住一间。周围的垃圾也清除了,变成一排商店。

        可以说,他家是名副其实的“白手起家”,靠自己的努力,靠市场经济,靠自己的两条腿站起来了。

        她们三姐妹都长得很丰满,都嫁给越南人了。小弟也娶了越南老婆。他们都有了孩子,有的有了孙子。四姐妹住在同一条街,母亲还很健壮。可说是“四代同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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