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親
《一》 母親的回憶
“‘拔起船錨打起帆蓬,
衝濤破浪奔前程,
舟艇斜倚綠波白浪,
輕捷似箭快飛揚,
帆隨手起就熟駕輕,
出没天際似雲龍。
看!扁舟一葉,波隨隨浪萬頃,
之茫然,同志們呀!樂在今天,
及時行樂船上”。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在一條兩旁長滿松柏樹的小徑上,以沉著但有節奏的步伐,邊走邊小聲哼著這首進行曲。早晨溫暖的陽光照在她那隨風飄起的絲絲銀髮上,照在她
那久經風霜、充滿慈愛與自信的臉上。這位84歲的老人家,就是我最敬愛的母親:一位仁慈但也頗固執,擁有五位兒女,十一位孫兒及暫時九名曾孫的母親、袓母及曾袓母。
“媽媽,這首歌很浩氣”,我一手拉著購物車,挽著母親説。”是呀,是我高中就讀廣州執信中學時學的;每次我往附近超市購物,路經此小徑時都哼著,讓腳步跟著節拍,走得輕快些,不知不覺就到了。”母親開心的對我說。
我與丈夫由香港赴法國里昂探望闊別了七年的母親,乘了十三小時飛機抵達巴黎,再轉’TGV”火車[俗稱子彈高速火車],兩小時抵法國東部的第二大工業城市里昻。胞弟早巳在車站等候,遀即驅車回家,我急不及待地衝上二樓,母親及弟婦在廚房正忙著準備豐富的晚餐,是慣例的每次團聚必吃的火鍋,因為氣氛溫馨,母親喜愛。我擁抱著母親那巳微彎的背,但還算結實的身子,親吻她滿佈皺紋的臉額,撫摸她那蒼蒼白髮,使我心酸,多少感觸湧上心頭,千言萬語只衝出一句:”媽媽,我好想念您,好愛您!”七年的思念,那喜極的淚水濕了衣襟。
16歲時的母親及兩位妹妹合照
這次回來,時間充裕,母親常和我閑談往事。我父母都是越南華僑,母親高中就讀廣州執信中學師範班,畢業後,得到熟人介紹,在黃埔中正小學任教,晚上在國民大學進修教育系。兩年後因中日戰事,1936年日本
在黃埔炸沉了一艘軍艦,外婆很擔心,叫母親返回河內[越南],在中華小學教書,她喜愛音樂、籃球、排球,而且還是當時華僑界知名的青年籃球、排球隊的一名隊員呢!
一年後,即1937年,在一次巧合的機緣,母親認識了回河內探親,在上海复旦大學就讀化學二年級的父親。
“你父親在1936年,與一班熱血沸騰的愛國青年北上南京請願,要求國民政府堅決抗日”。母親回憶著説,並唱起當時的一首北上請願的激昂戰歌:
“動員,動員,要全國總動員! 反對暴力侵佔,掙脫壓迫鎖鏈,
要練成鉄陣線民族出路, 只有一條生存,唯有抗戰 !
大家奮斗到底, 槍口齊向前!
“那年暑假,你父由上海回河內探親,遇見與他同校的你二舅父,問起原來都是”复旦”的,舅父帶他回家,面對我家五位千金,能言善辯的你父,向我們講述校園生活趣事及北上請願時可歌可泣的事蹟。講到感人之處,使當時只有幾歲的九姨跳起 來,抱住你父不斷的親吻他呢!”母親笑著回憶説。從那時起,英俊瀟灑的父親巳暗戀著當時二十一歲的文靜漂亮的大小姐一我母親了。
“1937年聖誕節聚會,扮聖誕老人的你父,見到一位與我一起教書的同事向我表愛意,使這位《聖誕老人》傷心落淚,這感動了我,便答應了你父親的求婚了。”母親甜絲絲的回憶著說。
在那艱辛的日子,父親是踏著自行車去迎娶母親的,”新房”是租了一間無人敢問津的”鬼屋”,真是年青人敢作敢為呀!
1940年1月,母親懷孕七個月,因不慎跌倒而早產了七星女的我。由於得到悉心照料,先天不足的我都能健康活潑地成長,並得到父母的寵愛。之後連續兩年,母親誕下了我的兩位妹妺,44年誕下了大弟,49年誕下了小弟。
父親在《复旦》是主修化學的,所以在越南這個經濟落後的國家謀生,造化工業:練油廠、橡膠鞋廠、香皂廠、化妝品廠、洋酒等等,都賺到錢,由於父母年輕,勇於創業,母親又善於勤儉持家,所以我們小時,生活頗富足:洋樓、汽車,衣食住行都不缺,但父母教導我們自小都知慳識儉,做人要誠實,待人要真誠。
在母親那充滿陽光的寢室內,她老人家坐在安
樂椅上,我倚在她旁邊,我們一面翻看一些舊照片,一面閑談往事。
“記得那是1944年,美軍空襲河內,以迫使日本投降。當年我們家有個很大的地庫,所以左鄰右里的親友,甚至住在較遠的也來我家避難。某日,當警報拉響後,大家紛紛下地庫,母親抱著未滿月的大弟,我們三姐妹依偎母親膝下,長時間過去了,警報還未解除,我們三姐妹都不耐煩了,而母親的乳汁又漲得難受,只好擠出小杯裡給我們喝,我還記得那味道:暖暖的、淡淡的、腥腥的。説實話,不那麼好飲,但弟弟卻津津有味的吮呀吮,盡情享受這人間最高營養價值的極品!這時候的他是最最幸福的,他怎知道什麼是懼怕,什麼是戰爭與死亡呢?那天之後,我們得悉爸爸的一位友人,在他自己的花園裡,被炸彈碎片擊斃了。
母親與嬰孩的我在河內大劇院前
當年美軍炸毀河內火車站 ( GA HÀNG CỎ )與一個大街市,那天剛巧外婆去了另一街市買菜,遇到空襲警報,急忙坐人力車趕回家,途經大街市,一幕恐怖景象現眼前:一些被炸死的人血肉橫飛;樹上、牆上、地下,到處都是血肉模糊的殘肢,此等生命塗炭慘像真是目不忍睹,嚇得外婆好幾個月都常發惡夢。”母親回憶著説。
“戰爭、饑荒、疾病、死亡,每時每刻都威脅著每個人,無論富人窮人都難逃厄運,當然窮人更甚啦!” “媽媽,記得有一次,外婆帶我去買米,回來時坐人力車,半路見一大群饑荒的人,蜂擁而至,手持尖銳利器,不斷穿插我們的米袋,嚇得外婆一面緊抱著被嚇得哭至失了聲,只有五歲的我,一面用力蹬米袋下車,讓那些餓得發狂的人去搶,我們才得以脫險。”是的,當天你們回到家裏,只剩下人力車上被搶剩下的半斤米,全家人只好以白粥、鹹萊充饑了。” 記得在外婆家裏,有很多餅乾鉄盒,裏面裝的不是餅乾,而是曬乾了的飯焦,以備在買不到米時煮粥充饑的。
大約1946年法越戰争期間,為了大家能互相照顧,所以我們全家六口搬到河內市中心的外公家裏,外公開洋服店的。那幾天,戰事激烈,連外公家也被子彈打中,射穿了外婆裝水用以洗臉的鐵桶,大家都很驚怕,幸好無人受傷;稍後,突然聽到樓下街外傳来外公用法語求情的聲音,(外公與舅父們都在樓下)大家都緊張地拼住呼吸, 從百頁窗的縫隙中望下去,我也壯起膽來,爬上椅子望下去,看見一輛小吉普車停在門前,車上有幾名荷槍的法國兵及一名雙手反綁雙眼被布矇住的亞洲人,他用越語大聲哭喊哀求:”冤枉呀,我不是越盟。”我記得他是外公洋服店內的伙記,約四十歲,人很老實,外公站在車旁,雙手拉著那伙記,一邊向法國兵求情,怎知一名士兵用手槍槍把猛搥外公的頭,吉普車隨即疾駛而去,外公被推跌坐地上抱頭痛哭,是頭痛呢還是因失去伙記及友人而傷心痛哭呢?我不得而知。舅父們趕快出去扶外公入內,不久,”呯!呯!”不遠處的哭喊聲停止了,相信那伙記巳被槍殺了。
此處不是久留之地,第二天我們這區的華人,拖兒帶女,扶老攜幼的到幾條街外的”重慶酒店”暫避,凡華人,臂上都繫上”中國僑民”的臂帶,小孩胸前都掛著”樟腦包”以防瘟疫;路途中,見到幾具倒臥在一些店舖門口的屍體,血水流出街外,因天热,臭氣衝天,真恐怖。
那天,大家坐著舅父借來的車,向”重慶洒店”撤退,由於汽車坐不下那麼多人,母親抱著兩歲的大弟與父親步行去酒店,但我們到了很久還未見父母及弟弟前來,大家都很焦急,擔心他們遇上不則。
我問母親:”媽媽,聽説當天事態嚴峻危急,由於父親與您都能冷靜應對,才化險為夷。” 母親沉思著説:”是的,當時我們才行到一條街,遇到一隊法兵阻止去路,我抱著你弟,緊貼著你父親,與法兵講理:”我們是CHINOI(中國人)、、、”並指著臂章給他們看,但他們不理會,定要抓我們,正在爭持不下之際,有位摃著槍的法國人亨利趕到,他認識你父親,他在”重慶洒店”對面的百樂門舞廰當洒保的,你父製的洋洒都交”百樂門”。打仗後每個法國人都要摃槍。你舅父見我們一直未到來,很擔心,所以請亨利去看看出了甚麼事,幸好亨利及時趕到制止這班士兵後,一直護送我們回酒店,大家才鬆了口氣。”
回憶往事,此情此景,在當時只五、六歲的我那幼小心靈中,留下永不磨滅的可怕記憶,使我更渴求世界和平,但原人類不要再互相仇殺,渴望人類總有一天回到像阿當夏娃那無戰爭,無殺戮,無憂無慮的純潔幸福的日子。
第一部完成於99年
《二》我的母親
1964年6月暑假,為了兒女的前途與愛國心驅使下,父母讓我與14歲的小弟由越南河內回中國昆明,投靠當時還讀大學的未婚夫,他原是我河內華僑中學,高我一班的同學,1957年他回昆明升學了。
那天,母親親自送我們剩火車由河內到中越邊境城鎮----老街市。由於趕不及過關,我們要在老街宿一晚。那間旅店雖名”六國大飯店”,但很簡陋,天花橫樑是竹搭的,床也是竹床;六月的老街非常炎熱,我們姐弟倆各睡母親一邊,又沒有風扇,母親徹夜用紙扇為我們扇涼;我望著屋樑上那隻爬行著的蛤蚧,(一種型似蜥蝪的名貴滋陰補品,盛產於越南與廣西)。初時我很怕,但依偎在母親身旁,很快便入睡了。可是我們的母親卻徹夜難眠,依戀著這對將要赴遠途的兒女;正是:慈母手中”扇”,游子心內”依”呢!
翌日一早,母親一直送我們到達連接中越邊界的”友誼橋”橋頭,越南挑夫幫我們把行李送到橋中央,有位中國邊防軍人站在橋中央等著過關的人,我與弟弟合力把行李搬入檢查站。由於太累與興奮,(因為當年,華僑申請回國是不易批準的),竟遺忘了還站在那邊橋頭一直目送我們,難過之淚濕了衣襟的慈母;之後她獨自返回河內,我與弟
弟再乘火車往目的地----春城昆明。
後來大弟在一次整理抽屜時,發現了性格內向的母親寫下思念遠方兒女的牽腸掛肚的日記:”乖仔,乖女,我好思念你們,為何當天你們只顧投入祖國懷抱而沒再回首多看一眼愛你們,捨不得你們的,孤單的母親呢?......”。
母親這思念,這埋怨,使我至今還一直感到內疚難耐。這次來里昻探母,閑談起此事,母親卻説記不起當時的情景了;可是我郤熱淚盈眶,緊抱母親説:”媽媽,請愿諒我這不孝的女兒,我好愛您,您健康快樂就是我們作兒女的最大幸福。”母親撫著我的臉,慈愛的説:”乖女,過去的事我巳忘記了,別難過,我會照顧自己的,你放心 吧!”
五姊弟合照 五姊弟合照
1980年,我父母與大弟一家六口,由於當地排華而遷居法國東部第二大工業城市里昂,我與丈夫是繼92年父親去世而再度由香港赴里昻探親的,整整七年了。我帶了十多本巳看過了的”讀者文摘”給母親,她一見,非常雀躍:”真好,這比甚麼禮物都好!我最喜愛!”。 母親平日沒有其他消遺,她最愛看書報,所以她雖然身在家中,卻知曉世界上發生的新聞大事,多年來她巳習慣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勤勞簡樸。有時我想盡點孝心,但她似乎不大接受,認為我多事,弄亂了她的日常習慣,使她無可適從。
我見她那雙用(中國功夫鞋)自己改成的拖鞋補了又補,便買了一雙新的給她,她說我浪費金錢,又穿上那雙舊的,並説:”還是舊的舒服。”
她牙齒不好,吃得很少,為保証她能吸收多些營養,我每天煮些湯水給她,她又怪我”強廹”她改變多年來不喝湯的習慣,並悄悄的對我弟婦説:”等這個麻煩人走後,千萬別再叫我喝湯啦!’ 每天大清早,她第一個起牀,煮開水,沖茶,沖咖啡,準備早點給大家,我來了之後,每早一聽見廚房有聲音,便急忙起牀,分擔母親的工作,但每次都被她制止,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你不讓我做,難道想我變成廢人嗎?”
大家吃厭了的食物她才吃,並説:”別糟蹋了食物。” 兒孫不再穿的衣服,她拿來改改這裡,修修那裡後自己穿,覺得很自豪及滿足,還挺稱身呢!
她那購物袋,是自己用米袋改成的,外面縫上花布,還有拉鏈,既實用又美觀;她那購物車,我記得還是七年前用的那輛,真耐用;平時,每隔兩三天,她就拉著車子到附近的幾個超市或市集購物,説是活動活動筋骨呢!這段日子,我每次都陪著她,母親很開心,還邊走邊哼著小曲,看到她這麼精神飽滿,
我真開心,也很安慰,心裡在默禱感謝 神恩眷顧。
母親曾多次表示:”在我百年之後,請把骨灰灑在江河中,以免麻煩後人。”我們的母親就是這樣的人:勤儉、堅強、固執、守舊,但又樂觀,忘我及慈愛,處處為他人著想,為子孫著想的偉大母親!
我與丈夫將要回香港了。兒時及這五十天與母親及弟妺們相聚的回憶,像錄影帶在腦海中一幕幕閃過,使我徹夜難眠。離別時刻到了:”媽媽,再見,我好愛您,望您多多保重……”我巳泣不成聲的緊抱著母親纖瘦的身體,热淚如泉;母親眼泛淚光地説:”乖女,別難過,後會有期……”最後,我親吻母親滿佈皺紋的臉額說:”願 天父賜平安健康與快樂給您, 天父會祝福我們再相聚的!”
大弟駕車送我們去機場,我向樓上望去,見母親站在窗前目送我們,就像當年在老街橋頭目送我們那樣,我不停的向她揮手道别:”媽媽,我顆心都留在您老人家身邊,直到永遠!”
On Lai 8-99年完成於香港
《三》 後記: 永遠的懐念
自從99年離開母親回港一星期後,母親于某日早晨在洗手間不慎跌倒,斷了盆骨與大腿骨之間的一條骨,要即時入院手術接駁,大半月後出院,傷口算癒合得還好,但由于在院期間護理不好,臀部生了碗口大的褥瘡,不斷流膿及黃水,最後連白骨也顯露出來了,母親痛得整天呌痛,醫生只好加大止痛藥,讓她睧睡。出院後,每天都有護士來家裹洗傷口及抹身等護理,大弟在旁協助,每次換藥,母親都痛得全身發抖,在旁的大弟難過得直流淚。之後她又有中風的跡象,使右邊半身不隧,醫院照顧,外借了一張活動氣墊牀。為了加強營養,好使褥瘡早日痊癒,所以母親再度入院插冑喉,在肚上開孔引入,每次的藥物、營養素由此輸入。
母親呀!您承受這麽大的痛楚,我這不孝的女兒不能在旁為您分担,真使我心如刀絞,只有每天為母及大弟一家禱告,求天父賜給母親平安及早日康復。我 很感激大弟這位難得的孝子及弟婦,不分晝夜的在旁照顧,幾個月後,母親的褥瘡痊癒了。
2003年某月,我再度遠赴法國里昻,探望臥牀不起的老母親,見到她那麼軟弱,我的心很痛,血壓驟升,大弟要給我服血壓藥,我要壓抑自己的情緒不敢在母親面前表露,我多麼盼望她能再度站立起來,一齊拉著她那購物車及那自制的購物袋去超市呀!但這一切一切都巳成過去了。我每天只好為她默禱平安,并輕唱《搖籃曲》讓她安睡,并腑伏在她牀前至深夜。她一覺醒來,撫摸我的頭,叫我回房睡覺去。我把《平安夜》聖詩,大大的寫在紙上,貼在她牀前的牆上,唱給她聽,大弟也把一些兒歌歌詞貼在牆上,我們與她一齊唱:《月光光,照地堂,……》她記性很好,活像個開心的小孩子,正是:反老還童呢!我陪伴母親兩週後便回港了。
母親是位固執的無神論者,她雖然很疼愛我,但對于信仰,她一直是固執己見的,直至今次臥病在牀,有次我致電問候她,再次勸她信靠主耶穌,并在電話中為她禱告,她終于答應了,以難得聽見的”唔!”來回答我,但我巳十分開心和滿足了,并感謝聖靈打開了她的心,讓神的光照亮了她的心,使她身心得著平安;遠在溫哥華的阿姨們及四舅父,還有我們教會的弟兄姐妺也常為她禱告,所以得著 神的眷顧,雖然幾次病情危急,但都安然渡過,我們都很感恩。
母親臥病經歷了六年,2005年九月12日上午九時,她安然辭世了,享年89歲。大弟不忍心依照她的遺願:把骨灰撒落江河,而是和父親的一齊安放在里昂近郊的、風景優美,富于藝術性的義地內。
母親的一生,可謂平凡又偉大,因為她與父親養育了我們五姐弟,教導我們做人的道理,使我們健康的成長,做個有用的人,她協助父親創業,企業公私合營不久,父親積累成疾都是母親擔起”大旗”的;每天要騎自行車去上班,很辛苦。她是位賢淑又有承擔的妻子,嚴勵又慈愛的母親。
我們永遠懷念您,親愛的媽媽!
ON LAI YAU 2009年4月完成于香港
以上文章,如有錯漏處,敬請弟妹們及讀者多多指正,謝謝! 2011年4月1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