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零类的足球赛

还在“抗美援越” 的年代, 我们看了一套苏联电影“第三会合”(hiep 3), 内容述及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 在德国柏林举办奥运会的世界足球赛, 德国队对法国队时, 德国在俘虏营中找出法国足球队员, 代表法国队出战德国队, 而且勒令必定要输给德国队, 否则全部给枪毙, 法国足球队抱着为祖国必死的精神, 终于战胜德国足球队, 兴高采烈赴刑场.

1979年初, 我们以难民身份到了香港, 被入住香港碧屋监狱, 监狱分上下两层, 下层仍然是香港犯人, 上层让给我们难民, 男女分开监房, 全部穿上犯人衣服, 一日三餐, 上午及下午有三小时在庭院自由活动, 与家人见面, 7pm後回监房. 每天无所事事, 我们找到一段小绳子, 下面扎块石头, 从窗口吊到下层窗口, 摇动石头, 打响下层窗口, 联糸到直到今天不知为何人的朋友, 第一封信是这样写的,” 喂, 老友记, 我们是越南难民, 有香烟吗, 寄支香烟过吓稳.” 回信是几句粗口: “xxx, 你以为监狱是天堂….”以後, 信息多了,逐渐了解一些情况, 下层的犯人是一些刑期满快要出狱, 集中养肥好出狱见亲人. 他们的观念是: 走私贩毒是好人, 强奸淫荡是坏人, 而我们因越南排华变成难民是值得做朋友的好人.

狱中的警察我们叫“亚蛇”, 我们曾经有埸精彩的足球赛, 亚蛇队对难民队. 球场就在狱中庭院, 每队出五位球员一位守门员出战, 难民队有郑华, 洪绍西, 陈志明, 苏国雄, 潘志明, 雄con, 林书伦, 汉哥等,观众只有难民及亚蛇. 出场时, 难民队面黄骨瘦, 穿着白帆布鞋及犯人衣服, 亚蛇队人高马大, 威风森森, 穿着足球赛的衣服及球鞋, 有不可一世的气势. 比赛时, 才显出我们龙精虎猛, 最后几分钟, 郑华跳起来用头顶入一球, 锁定胜局, 二比一取胜. 这是重演“第三会合”(hiep 3) 的足球赛, 不同的是取胜的难民队没有被枪毙, 只有去洗澡时被亚蛇关了热水管, 只能用冷水冲凉.

晚上, 我们收到下层老友记寄上来一包香烟, 贺我们战胜亚蛇队.

何文昭 7/2/14 旧金山